第5节
  她明明失血失得眼神都发飘了,走路完全不在一条直线上,接过血包后第一件事不是进食,居然是站起来往门外走,说要去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蜂蜜牛奶。
  亨利真是给她跪了,她这样模样非得把营业员吓得报警不可,把她按回去,亲自下楼买了蜂蜜牛奶回来。秦天就着蜂蜜牛奶饮了血,终于消停下来,躺在沙发上昏睡了过去。
  亨利见她睡着了,闹不出什么事来,这才离开返回地下车库继续刚才的清理工作。
  秦天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,醒来时亨利正站在她身边,拿着个手机对着她全身扫动。
  她莫名其妙道:“你干什么?”
  亨利缩回手,面对着手机屏幕:“玛若,你觉得如何?”
  手机里传来女人性感慵懒的声音:“这就是你说的小公主?看起来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,有你形容的那么厉害吗?这次行动很重要,你确定这丫头可以胜任?我还是把阿尔给你派过去当助手吧。”
  “别别别,你给我派头猪都比派阿尔来强。”
  “阿尔,亨利骂你不如猪。”屏幕里的女人转头,同时屏幕也随着她的动作对向了室内的大床,一个半裸的男人坐在床上穿着衬衫,背对着镜头的背部肌肉线条匀称而健美,听到玛若的呼唤转过头,俊脸盯着镜头冷漠道,“一会见。”
  玛若将画面移回自己的烈焰红唇:“小亨利,听到了吗?”
  亨利:“……”
  亨利崩溃:“阿尔在你房间里怎么不早说!”这一对狗男女又趁着他不在睡到一起去了!顿了顿,“这件事我能应付,请千万千万不要派阿尔过来,有任何情况我会随时向你汇报的,回聊!”
  亨利迅速结束对话,挂掉了手机。
  秦天听到对话内容坐起来:“老板,你是要派我去做什么事吗?”
  亨利看看她的腿:“你的腿怎么样?”
  秦天从沙发上站起来,往前跳了一步,接着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倒,随即撑起身子转过头淡定道:“应该还需要12小时的恢复期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亨利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包血包扔给她:“在你正式加入组织前,我要派你去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,任务完成后我才会正式将你接纳入团。”
  “什么任务?”
  “夜翅组,听说过吗?”
  秦天接过血包,往沙发上爬,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  亨利听到这个回答,居然有一丝安慰。
  赤蝠团鼎盛时期也曾与夜翅组势均力敌、不相上下。可自老大失踪后,赤蝠团一年不如一年,几乎消声匿迹,而夜翅组却一年比一年壮大,俨然挤进了世界十大吸血鬼组织之列。还好秦天没什么见识,既不知道赤蝠团,也不知道夜翅组。
  “一个吸血鬼组织,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,嗯,比起我们赤蝠团差远了。这两天他们的一个小头目会抵达d市,你的任务就是绑架他。”
  秦天没有怀疑亨利的话,只拧眉道:“怎么又是绑架!”
  “又?”
  秦天移开视线:“没事,继续。”
  亨利继续说了下去:“我会负责调查清楚他的行程安排、入住酒店,以及安保情况,你不用管别的,按照我制定的计划行动就行。”
  秦天点点头:“行吧。”
  “对了。”亨利扔过去一个手机,“这个手机已经做过改装,无法被追踪、定位和窃听,以后就是你的了,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,记着时刻带在身上,我随时要能联系到你。”
  秦天补充完糖浆后,又倒头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。醒来时,天已经黑了,她拿起手机,屏幕上是亨利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:“小公主,给你买了新衣服,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来下面这个地址找我。”
  秦天放下手机,站起来活动起了腿脚。腿部正常跑跳已经无碍,但必竟是中了银弹,虽然伤口完全愈合了,但肌肉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还是会受到一点影响。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,要是普通吸血鬼中了这么一枪,这一条腿就算是废了。
  活动完腿脚后,秦天拿着亨利准备的衣服进了浴室,收拾打扮好自己后,一身清爽地出了门。
  d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——伊甸园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内,亨利戴着耳机坐在一辆全身重新喷漆改头换面的皮卡车内,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里直播出来的画面。
  这时,屏幕角落里闯入一个戴着垂球毛线帽,身穿粉色无袖毛呢修身连衣裙,蕾丝长筒袜,粉色亮皮半筒靴的少女,小巧的脸蛋配上乌墨般的灵动眼眸,看上去颇为俏皮可爱,仿佛就是隔壁家的单纯小妹妹。
  亨利看到收拾打扮后完全换了一个人的秦天,眼睛一亮,果然,他的直觉没错,这个拥有东方面孔,娇小身材的少女,给人直观的第一感觉就是单纯可爱,毫无威胁性,完全不会想到她会是吸血鬼,更不会对她设防。像她这样的血族,不需要伪装就已经是最好的伪装了。
  他拿起手机,发了一条短信过去。
  秦天按着手机上的地址来到伊甸园酒店门口,正四顾寻找着亨利的踪影,口袋里的手机响了,她掏出看了一眼,“地下停车场h区93号”。
  她又按着短信指示来到了地下停车场,找到短信指示的停车位,就见那里停着一辆花里胡哨的皮卡车,车身上喷着夸张的彩色线条,车门上画着蜘蛛侠大战黑寡妇的图案,要不是车顶上有被她砸出来的一块瘪坑,她都认不出这是之前一星期载着她到处跑的那辆破旧老皮卡。
  秦天打开车门坐了进去。
  亨利直接甩过来一块平板电脑:“先看看这个。”
  平板电脑里面正播放着一段视频,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从一辆豪华轿车上下来,轿车旁边围着的几名记者迅速簇拥了过来,青年微笑着接受了记者们的提问,随后在十几名保安的护卫下走进了酒店。
  秦天道:“这是谁?”
  “弗兰克·费希尔。”
  “没听过。”
  亨利就知道她没有见识,介绍起来:“一名非常著名的企业家、慈善家,捐资建设了许多儿童福利院、免费学校等,很受人类政府的器重,在民众之间享有很高的口碑,所到之处,前呼后拥,新闻媒体大肆报道。”
  秦天犹豫了一下:“同类?”
  “直觉挺敏锐的,对,同类。那些采访他的记者们大肆歌诵他的功德时,恐怕压根没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精英青年企业家根本就非我族类。”
  秦天没有太惊讶,自百年前血族联盟达成“共生”的种族发展共识后,许多血族都隐瞒身份伪装成普通人融入到人类社会中学习、工作、生活,虽然人类不知道吸血鬼的存在,但其实吸血鬼就在他们身边,各行各业,从低层到高层都有渗入。
  不过必竟是血族,容貌不衰,时间一久难免会引起怀疑。所以大多数都会选择低调行事,愿意走到聚光灯前的很少。
  秦天评价:“这人挺爱出风头。”
  “不错,爱出风头,行事高调,特别喜欢给自己立功德碑。”
  秦天又道:“任务目标?”
  亨利扬了扬唇角。
  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,他原本以为跟她沟通会有些障碍,没想到她在这种事方面倒是一点就通,点点头:“对,任务目标。我已经查出了他入住酒店的楼层和房间号,这个房卡你拿着,位置在他房间正下方,隔了两个楼层,你今夜就进去入住,熟悉一下酒店内部路线,等我的信号行动。”
  秦天接过房卡,推开车门:“好,那我去了。”
  “等等。”
  “怎么了?”
  亨利从车后座拿出一个毛绒玩具熊。
  秦天:“……”
  秦天道:“这就不用了吧。”
  亨利拍拍熊肚子:“里面是三支超大剂量麻醉针,你用得到的。”
  秦天接过,抱着玩具熊进了酒店,她的房间在四十一层,四十一层向上就是贵宾vip套房,不对普通人开放,弗兰克住在四十三层。
  此时已是凌晨一点,门厅里进进出出的人依旧很多。秦天抱着小熊进了电梯,电梯门快要关闭时,挤进来一只手。
  那是一只枯骨一样的手指,皮肤干巴巴地贴在骨头上,瘦得仿佛没有一点脂肪。
  电梯门重新打开,秦天看清楚了那只手的主人,那是个又高又瘦的老者,戴着墨镜和帽子,脸上和脖颈间的皮肤如这只手一般又老又干,满是褶皱,看样子至少七十岁了,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高级西装,手上还柱了一根手杖。
  秦天很尊老爱幼地往里站了站,给这位高龄老人让出空间。
  老者走进电梯,低头隔着墨镜瞥了她一眼,然后站到了她身边。
  电梯开始上行,秦天注意到他没有按楼层,好心问道:“先生,你去哪一层?”
  老人虽然枯瘦得厉害,骨架子看起来倒挺硬朗,站得笔挺挺的,沉默了一下,沙哑道:“四十二层。”
  秦天替他按下楼层,遂不再说话,转头看向玻璃外的夜景。不知怎么的,她总感觉那老者墨镜下的眼睛在打量她。
  “你在看我吗?先生?”
  老者敲了敲手杖:“对不起,是我冒昧了,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的初恋情人了。”
  这话要是从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,无疑是非常老套的搭讪了,但是从这么一位高龄老人嘴里说出来,却有一股苍桑的年代感。
  “是吗?那真是荣幸。先生,您的初恋情人还在世吗?”
  老者的嘴角扯了扯,露出满是皱褶的笑容:“当然,她还在世,并且——活蹦乱跳。”
  秦天心想,一个如他一般七十岁的老妇人怎么也不应该用“活蹦乱跳”四个字来形容,但没来得及细想,电梯就已经到了,秦天朝他点点头,“再见,先生”,走了出去。
  电梯门缓缓关上,站在电梯里的干瘦老者透过门缝投射出去的目光一动不动。
  第7章 通情达理的受害人
  电梯出来后是一个宽敞的大厅,与一楼的门厅不同,大厅里的人很少,也就四五个服务员在值班,大厅左右连接着客房通道,秦天按着通道上的房间号指示牌向左走去,来到了亨利给她开的房间刷卡进门。
  进了房间后,她将手里的小熊扔到床上,直接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向楼上看去。
  短信响了,秦天打开手机,发现亨利发来了几张图片,似乎是酒店楼层的内部平面图。秦天看到那一堆工程标注尺寸箭头就头痛,看也没看将手机塞回口袋里,紧了紧鞋带,一个纵身跳出了窗户,攀着墙壁往楼上爬去。
  亨利说目标在她房间正上方隔一层楼的地方,她垂直上爬,爬过四十二层,来到了四十三层的窗户外,窗帘拉着,看不清屋内的情况,也不确定她有没有找对房间,于是她附到一块落地窗玻璃上,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屋内的动静。
  恰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,亨利再次发来短信。
  “给你发了楼层的内部平面图,图上规化好了你的行动路线以及行动完成后的逃跑路线,你记住没有?”
  秦天掏出短信飞速阅过,同时听到屋内传来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。
  “弗兰克先生,这是您要的出事的那十几家产业的事故报告,是同一伙暴徒干的,我们调阅了事发地点及附近街道的所有监控,这伙暴徒明显做足了功课,完全避开了监控范围,无法确定他们从何处来,犯罪后又往何处去。现场的保安也被控制住了,不能描述更多的情况,现在能确定的是,这伙暴徒的交通工具是一辆老旧皮卡,约二十几人,领头的是一个金发青年,犯罪目的不能确定。”
  “能确定是同类吗?”
  “这个不太好说,现场勘察与目击者口述的结果只能表明是一伙破坏力实足的暴徒,没有确凿的证据显示是同类,但是……出事的十几家产业规模并不大,也不是多么值钱的产业,表面上也没有任何关联,只除了一个共通点——都是我们夜翅组私下的资产。”
  “猎调局那边呢?”
  “这伙暴徒乱砸一气的行为惊动了猎调局,他们派了一个小组在调查,但因为没有人员伤亡,他们似乎不认为是血族案件,正打算将这件事移交给普通警察局。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。”
  “确实是件好事,那一帮暴徒不足为惧,但要是惹上猎调局,那就麻烦了。”
  秦天听了一会,确定其中一名男人正是目标人物弗兰克无疑。
  秦天的行事风格一贯是“确定目标直接干”,当即打开窗户跳了进去。
  弗兰克和秘书正在议事,猝不及防窗帘一掀,窗户外面滚进来一个少女。秘书反应极快,立即掏出匕首向她攻来,然而秦天的速度更快,直接闪到他身后把他双臂卸了,敲晕过去。
  弗兰克看她在三秒之内就制服了自己的秘书,冷着脸道:“你是什么人?闯进我的房间有什么目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