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
  距离上次去jenn公司,已经过去了两天,李泽没有收到任何的回音。
  一开始的急切,慢慢变成淡定。想到前世忙不完的工作,李泽安慰着自己,对方只是还没有看到他的文件而已。
  所幸,除了空等待外,李泽并不是无所事事。
  这两天,他在网上搜索了不少关于吉里拉的介绍。虽然因为水平限制,并没有攻进公司的内网,获得一些价值高的私密信息,但也足够夏正松参考用。
  吉里拉中档经济型酒店,在ny市有三家。除了面积大小外,外面装修风格都是一致的,一眼就能让人辨别出这是吉里拉酒店。
  李泽此时正落踏于吉里拉经济型酒店,不大的单人间,因为精心的布置,并不显得逼仄。打开笔记本,李泽将今天收集到照片导进去,然后利用专业软件,进行分析、重组。
  办公大楼,连续忙碌四天的乔翰克兰,终于暂时地闲了下来。
  可能是刚刚解决了一个程序问题,也可能是即将到来的周末小假,乔翰克兰此时的心情很好。
  视线瞄到随意堆放在壁柜上的文件,乔翰无奈地耷了耷肩。
  他是个技术宅,只对也仅对程序代码感兴趣。只是,身处经理这个位子,即便他不愿意,有些琐事也会自动找上门来。
  幸好,当初没听uncle的安排,担任公司的总经理。不然,他现在哪还有功夫,接触他喜爱的代码世界。想到uncle气急败坏的神情,乔翰耷下去的肩膀,愉快地耸了耸。
  都是日常和其他部门对接的文件,并不费神。乔翰一心二用随意地翻阅着,遇到需要签名的文件,认真地看上一两眼,就华丽地签上自己的大名。
  突然,乔翰的视线,被一单封面为《代码繁简分析》的文件吸引。
  起先,以为是哪个下属不小心夹进来的,乔翰并没有在意。本着对代码的兴趣,翻开扉页,随意地看着。只是,刚刚看了个开头,乔翰脸上的随意就收了起来。深邃地眉眼,紧紧地蹙着,似在思考又似在疑惑。
  视线还停留在a4纸上,但双手已经飞速地在电脑上,打出一串代码。乔翰皱着眉,看了一眼文件,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,随后,似想到什么,打开一款软件的程序后台。
  瞬间,密密麻麻的代码,布满整个屏幕,乔翰快速地滚动鼠标滑轮,停在自己想要的地方。然后,利落地将一大截代码删掉,切换到刚刚的文档,复制,再返回粘贴。
  一切都完成后,乔翰停了动作,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,手却迟迟僵硬地放在鼠标上。从学会编程后,乔翰就没这么激动过了。就连当初作为年龄最小的冠军,站在世界性编程大赛颁奖台上,乔翰也没这么激动过。
  他从不知道,原来代码还可以做到这么简单!
  不需要过多的判断、转折、循环,直接一步到位。那些美丽地符号,像是有自己的思维般,打破以前约定俗成的组合方式,以一种新的面貌重新出现。然后,得意洋洋地告诉他,“喏,其实这样更好哦!”
  少年成名,之后,水到渠成地成神。他所遇到的每一人,都欣赏地看着他,然后断言他将成为全m、乃至全球最顶尖的程序大师。
  而他,虽然并没有把大家的话当真,但潜意识地却也觉得自己编织出来的程序是最完美的,找不到任何能改进的瑕疵。即便,以后能出现改进的点,那也是他先发现的,然后再由他攻克。
  可现在,一张薄薄的纸,短短几言代码,却让乔翰发觉自己的认知完全崩溃。即便这个代码还没有正式地运行到程序中,但直觉已经告诉乔翰,这些代码是正确的,并比他编制出来的,不知要高级多少倍。
  食指,坚定地按下鼠标左键,确认执行。然后,乔翰带着紧张、兴奋,熟练地跳到程序前后。
  和想象中一样,果然没有半点问题。而且,不知是不是错觉,乔翰竟觉着程序的运行时间,比之前快上了几秒。之后,乔翰又如法炮制地试了后面其他几段代码。发现每一段代码,都仿佛出自上帝之手,简洁、有用、美丽。
  一颗心,高高地跳起,乔翰兴奋地双眼通红。像一滴水珠,蒸发到大气层,乔翰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,简直就是打开了新大门。究竟是谁?创造出这么神奇的代码!此时此刻,乔翰克兰无比地想认识这位高人。
  后面的几张注释对比,乔翰一略而过,快速地翻到最后一页。
  只见最后的空白处,是两个正正方方的字体。虽然乔翰并没有学过z国语言,但基础的眼力劲还是有的,知道这两个字就是z国字。只是,这z国人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编程了?还编制出这种全新套路的程序?他们难道不是一直从其他国家引进软件吗?
  在乔翰的印象中,编程,一直是他们m语所在的语言系国家独有的。毕竟,世界上第一台电脑就是他们发明的,上面的键盘,里面的许多默认项,都是以他们的语言系为基础的。
  心里的疑惑一个接一个冒出来。
  只是,再多的疑惑,在看到下面一串熟悉的国际通用数学数字,就消失无影无踪了。这些数字,乔翰是认识的,也知道是什么意思。激动地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机,乔翰颤抖着手指,看着上面留的数字,一个一个无比认真地按下。
  马上就能听到这些美妙代码创造人的声音!乔翰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,不知觉地屏住呼吸,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扰了自己的听觉。
  李泽正对着笔记本忙碌,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好久,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“喂,你好?”没有看来电显示,李泽滑到接听,下意识地用中文询问。
  年轻的?陌生年轻的声音,让乔翰愣了一下。在他想法里,能够编制出这么跨越时代的程序代码,应该是一位白发苍苍,拄着拐杖的老者。再不济,也是带着眼睛,板着面容的威严长者。怎么这声音,似乎和他差不多岁数?
  直到对方第二个‘喂’字出来,乔翰才从怔愣中回过神。只是,对方说了什么?他一点也听不懂。心,一下子提了起来,乔翰焦急地用m语,呱啦呱啦地说了一通,另一只手,也无自觉地跟着同步表达肢体语言。
  等话都说完了,乔翰才反应过来,对方貌似是个z国人,还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他的话。脑海里,快速地搜索着,周围有谁精通z国语言。乔翰一边握着手机,一边向外面跑着,惹得同办公室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。
  对方语速太快,即便李泽自认为对m语很精通,也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大概意思。
  外国人?有他的号码?李泽一瞬间就想到了jenn公司的软件开发部经理,他应该是看到了他那份文件。终于接到了回信,多日等待的心,即便再告诉自己不急,此时也慢慢地激动。
  深吸一口气,李泽将这些天早已打好腹稿的话,用m语吐词清晰地说出来。只是,对方却又没了回音,隐隐约约只听到急促的风声。李泽好奇地将手机从耳边移开,手机屏上还显示着,通话时间在一秒一秒地增加着,并没有断。
  虽然不清楚那边发生了什么,但好不容易等来的电话,李泽也不想轻易地挂断。只点了免提,让声音更大些。
  电话另一头嗤嗤咋咋,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人。李泽听了一会,隐约是打他电话的人以为他不会说m语,此时正慌忙地找一个会说z国语言的人。
  李泽额头一根黑线,有些质疑,他把第一步压在这个软件开发部经理上,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。难道他没看到,这些代码都是由m语字母组成的?若是他一点都不通m语,那如何去编制这些程序啊?
  “喂,你好,我是亨利·丹尼尔,请问有听到我的声音吗?”应该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会说z语的人,过了好一会,听筒另一边的杂音才小了下去,传来一道略微僵硬的男音。
  “你好,我会m语,能麻烦让这通电话的主人接电话吗?谢谢,”仿佛是向对面证明自己会说m语,李泽并没有用z语,而是改为地道的,带着m国腔的m语。
  “……啊、啊,我是jenn公司软件开发部的经理乔翰克兰,不好意思,耽误了您这么长的宝贵时间,”后知后觉地想起能编制程序的人,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懂m语。乔翰不由地胀红了脸,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闹出的笑话。
  随即,想到了正事,乔翰又恢复为之前的一本正经,“那个,请问您现在在哪里?我们对你寄过来的几段代码,非常感兴趣。若是现在有时间,我们可以约个地方,一起聊聊。”
  “不好意思,我现在正在去a的路上。时间可能来不及,明天怎么样?我明天目前还没有安排。”站在窗户旁,李泽看了一样旅店外的世界,非常自然地说道。
  “什么?a?”话筒里,突然传来乔翰增加十几个分贝的音量。
  众所周知a是近几年m国快递行业,突然升起来的明星企业。虽然现在和jenn有很大的差距,但依着这几年的发展势头,谁也不敢否定未来会不会后来者居上的可能。
  这样的程序师,若是和a合作,便是想想,乔翰也觉得是对jenn的挑战。
  ☆、第49章 见面了
  乔翰·克兰觉得他这一生,做过最英明的决定,就是及时阻止了李泽去a,把他拉回到jenn。
  当然,最为自豪的决定,也恰恰是整个克兰家族最为吐槽的。每年年末,总结一年业绩时,克兰家族都是又爽又酸着——明明有一大笔收入进账,但还没捂热,就要划给那毛还没长齐的z国小子。
  想起昨天好说歹说,列举了一系列jenn的优势,才阻止了大师前往a的想法,乔翰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停过。
  怕出现什么意外,当然,更多的还是想近距离膜拜膜拜大师,交流交流心得。乔翰主动放弃之前早就计划好的周末安排,约在一处私人会所见面。
  周六的ny市,比起其他时刻,更显国际大都市的繁华。可能是心里的一半石头已经放下,李泽整个人都透着几分轻松的写意。
  约定的地方,是私人会所的隔间。
  李泽到的时候,乔翰·克兰已经到了,手上还拿着他之前让转交的薄薄文件。脚步顿了一秒,李泽移开视线,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笑容,“你好,我是李泽,请问是jenn公司软件开发部经理吗?”
  浅灰色的风衣,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,明明年轻的面庞,却完全撑得起衣服的场子。乔翰紧张地站起来,带动着后面的椅子发出响声,“你好,我是乔翰·克兰,可以叫我乔翰。”生出右手,乔翰态度友好中带着恭敬。
  虽然早就从雪莉尔口中,得知李泽是位年轻的z国人,但此时亲眼见到,乔翰除了惊讶还是惊讶。“请问,这段程序是你编的吗?你是怎么想到这么简洁的步奏?”
  乔翰的声音,带着点小学生问问题时的小心翼翼。若是让他那些粉丝看到,必然会惊得合不了口。何时,风靡全m、甚至全球的天才程序师,乔翰·克兰会有这么恭敬的一面。
  “这只是简单的几段程序,”一瞬的惊讶过后,李泽就恢复常态,顺着乔翰视线看过去,“若是克兰先生有兴趣,我们以后可以坐在一起详谈。”从进这个门开始,李泽就感觉到,这乔翰·克兰或许是一个技术天才,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。
  精明的商人,从不会让对方看清自己的意图或底牌。可这乔翰·克兰,不管是动作,还是语言,都非常急迫地表达着,自己对这些程序很感兴趣,非常感兴趣。
  “听说,李泽先生有一套快递行业的程序软件,准备和我们合作?”虽然急切地想要和李泽探讨程序上的心得,但乔翰也不是没脑子的人。对于所谓的画外音,不是太深奥的,也能听懂。
  李泽脸上的笑意更深,“现在市场上相关的软件,包括贵公司,不用我说,大家都知道,并不能满足客户的基本需求。或者说,有许多客户,因为软件的迟缓问题,对整个快递行业都缺乏一种信任感。”
  说到商业上的事,李泽脸上的笑意渐渐藏深,表情也严肃了些,“我这有一套新的软件,里面每一段程序命令,都采用最少的代码步骤完成,避免了大量的来回判断,和上下循环。”
  “相信这套软件正式运行时,绝对可以做到单单定时追踪,不会再出现客户不知道自己的快递到了哪个地方的局面。还有,里面附加了一个功能,只要有寄件人、收件人的号码,快递收货、发货时,系统会自动发一条短信提醒他们。”
  “真的能做到这些?”虽然心里已经肯定这些程序的价值,但乔翰从没想过由它组成的软件,能克服他们整个团队束手待毙了一年多的难题。若真的能做到这些,那快递行业的未来……
  乔翰并不是一个会谈判的人,对他而言,只要值得,便是吃些亏也没关系。“若是软件真的如先生说得这般好绝对会给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。”
  没有用我,而是用jenn,乔翰的意思显而易见。即便最后uncle不同意,乔翰觉得他也会死劝着uncle同意的。
  这么好的软件,若是他们错过了,多么可惜。而且,背后还有一家a虎视眈眈,若是让他们得到这套软件,那jenn以后面临的状况,便是想想,乔翰也不乐意。
  反正,以他目前的编程水平是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,uncle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,乔翰有些无赖地想着。
  “是真是假,克兰先生应该能大概知道,”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乔翰手上的文件,李泽继续,“正式合作后,肯定有一个预测阶段,我们到时可以一起看看效果如何。”顿了一会,李泽看向乔翰,“就是不知,贵公司有没有合作的意向?”
  “当然有,”联想到李泽之前打算去a,乔翰生怕自己回复慢了,就错过这次机会,“……只是,董事长最近去f国出差,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。”
  “啊?这样啊。有些遗憾,不过,期待着我们下一次有合作的机会,”脸上的表情,并没有显示丝毫的懊恼情绪。李泽抬手,看了眼腕上的手表,略带歉意,”不好意思,我等会还有其他的事,先走一步。”边说着,边欲要起身。
  是m国著名的家族企业,其创办者是一对克兰兄弟。若说一开始,李泽还没有完全的把握,能打赢这一场仗,那此时,心早已落定七七八八了。
  乔翰·克兰的大名,李泽并不陌生。相比他克兰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,外界更关注他在编程领域的突破。本以为这个时候,乔翰·克兰还在外面闯出自己的世界,没想到已经回到了自己家族企业。
  不过,这样更好!他虽没接触过乔翰·克兰,但也听过传言。都说这位技术狂人,对程序代码的执着,永远大于商业上的尔虞尔诈。不然,后来也不会把家族的执掌大权,主动让给小他十多岁的堂弟。
  “等一下!”李泽还未完全起身,乔翰就立即出言阻止,“虽然董事长不在,但这种软件合作的事,我们软件开发部门也做的了主。当然,都按照流程来合作,李先生应该不介意多等几天吧?”
  扬长避短的理,乔翰还是知晓的。既然上帝让他遇到了李泽,那他就必须为jenn争取下这次机会。至于那些商谈的事,公司里多是擅于这些的团队,交给他们负责就行了。
  “jenn在快递行业中的地位,相信我不说,李先生也知道。而且,李先生能第一个找上我们,那心里必然也是中意jenn的。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。”端起面前的高脚杯,乔翰绅士地向李泽示意。
  “听说乔翰对编程很感兴趣,我们聊聊这方面?”公事谈完了,李泽不介意拉近私人的关系,“可以直接叫我李泽,不用那么生疏。”
  “那些程序,你是怎么想到的?感觉许多点都打破了现在的思维限制。昨天看着你的那些程序,我突然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。”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,乔翰明显更自在许多,话也跟着多了起来。
  李泽静静地听着乔翰的分析。别说,乔翰·克兰在编程界的名气,的确名副其实。不过是短短地几段程序代码,他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,还分析得头头是道,一点也没有十多年时间造成的不对等。
  “对于程序员而言,代码就是文字,程序就是段落,软件就是文章。一篇主旨明确的用文章,你可以用几百个字表述,也可以几千、甚至几万字来描述。”若是拼实打实的技术,李泽或许未必胜过乔翰,但一些有用的理论知识,李泽还是知晓得。
  “我们编程,主要的目的就是让程序完成设定的命令。命令越简单,传递的关卡缺少,程序运行的速度就越来。我觉得从这两方面考虑,编制出来的程序或多或少都精简一些。”之后,李泽又说了一些以前见到过的相关小技巧汇总。
  李泽本人,虽然也算得上是计算机专业出身,但在编程上的见解终究弱了许多。不过,凭着重生的优势,两人倒也说得投机。
  若说一开始,乔翰还只是敬佩李泽能编出这么厉害的程序,那此时,则已经是敬仰了。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思想能这么创新。说的每一点,明明都知道,但经过他的口,就是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悟。
  “和你谈话,真能受益不少。”不知不觉,几个小时就过去了,乔翰有些意犹未尽。只是,看了眼时间,已经快到十二点,“这里的牛排不错,我们一起?”
  “行!”见乔翰真诚相邀,并不似作伪,李泽想想便同意了。
  在m国,李泽并没有什么认知的人,若是能和乔翰交好,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而且,以他的观察,乔翰算得上是一个可交的人,性子也没有不合他胃口的地方。
  ☆、第50章 定下来
  星期一,按照之前的约定,今天是和jenn商讨合作的日子。
  清晨,李泽很早就醒来了。看了眼时间,在国内,夏浅应该刚刚吃完晚饭。不知不觉,他到m国,已经一个多星期了。不知道夏浅和宝宝,还好不好,李泽突然有点淡淡的思念。
  这种情绪,来得突然,却忍不住让人牵魂,有些想念她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