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3章
  无独有偶,当剧情进入了小高.潮之后的调整点的时候,查尔斯也抓紧时间地吸了一口可乐,忙里偷闲地思忖起了这部电影的战力设定,“凯莉要面对的敌人会不会太艰难了点?她之后还是会获得超能力吧?可恶,和一般的漫改电影不同,这部电影的宣传太低调了,预告片就那么几部,连她到底是科技型英雄还是改造系都不知道……她之后的战力有明显提升,应该还是改造了吧?如果没有改造的话,威灵顿这个对手就有些太强大了,不符合漫画的惯例。”
  一般来说,有什么样的英雄,就有什么样的反派——如果要和这种全球财团对抗,要么你也是全球财团的所有人,要么你就得是超人那样的外星王子,漫画其实也是很讲究门当户对的,不会给英雄安排超出能力的反派。否则故事极有可能找不到合适的推进节奏——这种潜规则也一直都为漫迷们所熟知,查尔斯现在有些担心的是j.j并不知道这一点,凯莉的战力和威灵顿财团达不到平衡,把一切搞得太悲壮,又回到‘牺牲自己和全家也要阻止一切’的老路上,而由于他对凯莉的家人都很有好感,又不像是蜘蛛侠叔叔的死亡那样,有多年漫画的铺垫,所以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就很难接受。
  “这种自我牺牲精神已经不酷了。”他暗暗念叨了起来,“一定要把握住现在的酷劲儿啊,拜托,别毁了我最喜欢的电影,j.j!”
  不知不觉,《代号shero》已经(可能是暂时的)上升到了他喜欢列表的第一名……
  当影厅内的老观众们忙着推演剧情进展的方向时,大屏幕上,凯莉似乎也陷入了迷茫——广播在介绍着昨晚的停电事件,而换上了日常装束,金发被随便挽在脑后的凯莉也把车开进了停车位,她没有马上下车,而是坐在车里,盯着方向盘,抿着唇,双手飞快地敲打着方向盘的边缘——这是她思考时习惯的动作,而过了一会,凯莉的手机也响了起来,她拿出了透明的面板,上面是帕尔瓦蒂的文字信息。
  “想好该怎么办了吗?”帕尔瓦蒂发了个忧虑的表情在文字之后。
  吐了口气,凯莉回道,“没有,这似乎超过了我们的级别,但我不确定有谁可以托付。”
  “我也是。”帕尔瓦蒂发道,她又发了个沮丧的表情,“起码我知道政府部门绝对不能信任,威灵顿应该已经把高层都搞定了。”
  好吧,政府部门看来确实是不能相信了,两个人怎么去对抗一个大公司?凯莉叹了口气,回了一条信息,‘今晚和汤姆.威灵顿晚餐,看看能不能拿到更多消息,也许情况不是我们想得那样’,便下了车,走向了办公楼。
  ‘wait,what?’帕尔瓦蒂立刻开始了短信轰炸,‘那个汤姆.威灵顿?威灵顿财团的汤姆.威灵顿?这不是个约会吧,这是个约会吗?哦,拜托,凯莉,别告诉我你打算穿着牛仔裤过去……’
  换上白大褂,经过消毒间,凯莉走进了实验室里,走向存活的小白鼠们,“凯文,昨晚的停电事故没有影响到老鼠们吧?”
  “事故没有波及到园区。”凯文随意地说道,“昨晚可真够受的了,是吗?”
  “是啊,”凯莉随便地说道,“还好当时我已经到家了,我听新闻里说街上有骚乱。”
  她又看向了身边的玻璃板,无意间从倒影中发现了格伦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她,好像在聆听他们的对话——
  背景音效忽然出现了一个急促的顿音,‘凯莉眼中的世界’再度浮现,配合着录像机倒带时的效果音,一切好像忽然回到了昨天上午,凯莉弯腰查看大鼠时,直起身无意间看了窗外一眼,而‘回忆’在此时停顿下来,仿佛被按了暂停键,小小的窗口被不断的拉大、拉大,格伦和汤姆谈话的样子进入了观众眼帘,而后一切又加速地回到了现在——凯莉眨了眨眼睛,表情仍然没有太多的变化,她还是那有些严肃的geek语气,“只可惜了我刚买的漫画,本来想享受一下它的。”
  “噢,我不知道你也喜欢看漫画!”一脸宅男样子,大鼻头、青春痘的凯文惊喜地说道,“你喜欢蜘蛛侠吗,还是超人?别告诉我你喜欢钢铁侠,那我就只能把你当成电影后来凑热闹的新人了——但不得不说,那部电影还蛮好看的——”
  电影院里响起了轻轻的笑声,这一次,观众厅多数只是会心的淡笑,而主厅的熟人们则是大笑了起来:直接就拿《钢铁侠》来开玩笑,作为类型相同的电影,《代号shero》是真的很大胆,也真的很会玩。
  在大笑声中,凯莉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,“凯文,这是工作时间——你只要告诉我老鼠们的表现怎么样就够了。”
  “ok,ok。”凯文讪讪地说,“老鼠们一直没有异状,一切正常。”
  “给它们安排一些试验。”凯莉说,“让他们动起来,查看在各种刺激下,他们的反应。”
  她打开终端版查看了一下,“876号化合物现在的存量多少?”
  “大概还有150毫升原液。”凯文恢复了专业的语气,“足够我们试验数千只老鼠甚至更多,我们需要合成更多吗?”
  “暂时不需要,不过我打算在更多的老鼠身上试验它,把原液送到这里来。”凯莉一边说一边在玻璃板上进行操纵,她进入了一个资料库,点开了876号化合物的文件夹,打开了一个描述文件,文件的标题在画面上方一闪即逝:‘876号化合物的分子式和制备方法’。
  浏览了一下文件,凯莉摇了摇头,“现在让我想想,该怎么去除这种化合物的负面反应,该怎么让它进化……”
  镜头旋转了一下,拉了远景,焦点从凯莉挪移到了格伦身上——看到凯莉一切如常,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了工作里的,他欣慰地点了点头,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跟前,打开了电子邮件的页面,开始快速地输入了起来……而转过身的格伦也成为了虚焦,焦点又回到了凯莉身上——他没有注意到的是,不知什么时候,凯莉仿佛思考一般地望着凯文的随身终端板,而在这个角度上,玻璃板的反光正好把格伦的动作和他输入的字母都反射了出来……
  “凯莉能倒读的话,应该也能读镜面字吧?”虽然这么惊鸿一瞥之下,查尔斯根本无法读出格伦的邮件,但这不妨碍他推测凯莉现在的情报,“所以,格伦是大反派的耳目,不过大反派到底是汤姆还是谁?会是汤姆的父亲吗?和蜘蛛侠一样的结构?这150毫升原液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?”
  虽然这是一段文戏,但观众们的兴趣却不是逐渐降低——当凯莉在观察敌情的时候,她放在门外包里的手机一直在无声地震动着,而镜头越拉越远,穿越了玻璃,拉到了她的包里,‘透视’到了包里的手机画面:帕尔瓦蒂还在轰炸着凯莉,‘这是约会吗,还是不是?’‘噢,god,难以相信我的朋友要和汤姆.威灵顿约会了!’‘打扮得漂亮点!’
  有些懒洋洋的、罗曼蒂克的背景音乐奏起来了,‘打扮得漂亮点’这行字扭动了一下,漂浮了起来,然后绽放出了柔和的光芒,向前扑来,把画面带动成了一片的白——而当画面再度恢复正常时,场景已经切换到了一间雅致的餐厅前,由扎克瑞扮演的汤姆.威灵顿从一辆保时捷里钻了出来,他拉了拉西服袖子,唇角自信地牵起了一丝微笑,让他看来有些邪气的帅——他把钥匙丢给了泊车小弟,按下了耳机,一边说着电话一边往前走。
  “是的,我知道了,格伦,嗯,对,我看到了录像……”
  几句让人浮想联翩的对话后,汤姆走进了餐厅,和服务生打了个招呼,服务生则熟络又礼貌地说道,“威灵顿先生,您的位置当然已经准备好了——今晚是两人用餐吗?”
  “是的,”汤姆说道,“我的女伴还没来,她叫凯莉.约翰逊,是个金发女孩,穿着,呃……应该会穿着比较……书呆子的服装,也许不很适合你们的着装标准,但给我个人情,不管怎么样,还是带她进来找我。”
  “ok。”服务生的眉毛戏谑地挑了起来,“这对你来说可是新闻,威灵顿先生?”
  “啊,我能说什么呢,这就是命运的安排。”汤姆也笑了起来,他看起来风度翩翩、平易近人,玩笑的口吻半真半假,对于一般的女孩来说,即使是假话,也足够动听了。“总之,这可是我的贵客,确保她得到最好的招待,不管她穿的有——”
  刚这么说着,他忽然注意到服务生的表情出现了变化,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前方,汤姆也好奇地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,随后,他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——
  镜头跟着转了过来,并且放慢了节奏,背景音乐变得浪漫又旖旎,而在刚才汤姆下车的地方,有一位金发美女从车里走了出来。她穿着雅致又浪漫的白色丝绸短礼服,手拿着精致的小包,头发经过精心打理,又滑又顺,随着步伐的节奏在肩上跳动,而完美的妆容与姣好的身材,也都让她得到了周围男士欣赏的眼神——
  “啊!”
  “哇——”
  观众厅里响起了轻轻的骚动:虽然这远远不是珍妮弗第一次卖弄自己的美貌,但在影片气氛的衬托,以及之前近一个小时中,她强势又硬朗、理性的表现后,忽然间出现的对比效果之下,他们还是再一次为凯莉的美丽打动,感受到了和汤姆一样的惊艳感——当然了,还有汤姆那想当然的预设落空的喜感。
  “唔,分寸感就在这里了。”一边点头为凯莉的惊艳出场感到愉悦,阿兰一边含笑地想道,“虽然演过很多美女了,但各种美女的分别,珍妮弗还是处理得很好——梦露和克劳迪娅在气质上有所重复也许是无可奈何,在这个稍有区分度的角色上,她马上就交出了一份出色的答卷——一样是漂亮,但你绝不会把凯莉误认为梦露:虽然凯莉着装变化了,但她那几个常见表情的‘核’还在,表情上略带的拘谨和茫然,好像和一般人不在一个层次上思考,走路时的紧绷感……这种略带神经质的感觉并没有变……”
  在汤姆的赞叹之下,凯莉走到了他身边,对他露出了一个虽然漂亮柔美了许多,但依然非常‘凯莉’的笑容。
  “晚上好。”她说,语气也没有变得特别柔情蜜意,还是酷酷的‘凯莉腔’,“很抱歉,我迟到了两分钟——有一个红灯不在预料之中。”
  服务员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,他潜台词极为明显地望着汤姆,而汤姆则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一声。
  “我也刚到——我们进去吧。”他绅士地比了一个请,和凯莉一起走进了餐厅,镜头跟着他们推进到了转弯处,而后又盘旋着跟了过去——这其实是个蒙太奇,转过弯角之后,凯莉和汤姆已经一边享用美食,一边攀谈了起来。
  “是的,我知道这会让很多人诧异,但我完全知道该怎么打扮自己——我研究过。”凯莉的态度是她常见的那种优越感,不过,在观众心生反感之前,她又有些天真地说道,“我只是觉得衬衫和牛仔裤更加舒服。”
  “你知道,我也预设你穿着衬衫和牛仔裤来的,”汤姆笑了起来,从表情来看,他显然觉得和凯莉聊得相当投机,“好吧——如果允许我承认我的自恋和刻板印象的话,我以为你会穿着一些过时的套装来,画离谱的妆——”
  两人一起笑了起来,凯莉说,“我们只有在实验室见过是吗,我记得我一直穿着实验室的制服,就那样你也能判断我是穿衬衫和牛仔裤的类型吗?那你的印象就真的相当刻板了。”
  “我看过你的演讲录像。”汤姆说,“我是粉丝,记得吗?让我想想你那天的穿着,嗯……格子衬衫,牛仔裤和匡威鞋——这完全是geek制服,不是吗?是的,你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典型的geek女孩,我打赌你是个重度动漫粉丝——”
  浪漫的背景音乐有瞬间的变调,凯莉的表情没变,但从侧面照过去的镜头可以看到,她放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起来,抓住了餐巾。影院里出现了轻轻的‘哦’声,查尔斯也点起了头:他很满意于这样的处理方式,相信观众的智商,不是把本来简单的计策还要解释出来,这里很明显,凯莉的试探奏效了,汤姆真的不自觉地提到了她是个动漫粉丝的事。——也就是说,威灵顿研究所真的在暗中监视整个实验楼,而汤姆对此是知情的,也听取了关于她的报告。
  “我确实是动漫粉丝。”凯莉的手又放松了,她表情如常地说道,“但这不意味着动漫粉丝都是怪人,只是对于我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,在这些事物上花费金钱和精力非常无聊和虚荣而已。我不明白美食和穿着有什么关系,只要得体清洁,穿着任何衣服都应该有资格走进餐厅,对我来说de只是餐厅的营销策略和势利眼。”
  “哈哈哈,”汤姆纵声笑了起来,“我想你说得有道理——如果我不遵守de的话,我猜他们也不会赶我出去。”
  凯莉做了个认可的表情,但仍然隐隐带着优越感和疏离感,不过汤姆并不介意,他诚恳地说道,“不过,我得承认,你的小礼服对我来说是个意外——即使你穿着geek制服来,我也会把你弄进餐厅。”
  “真的?”凯莉问。
  “真的。”汤姆专注地注视着凯莉,唇边抿着笑,这样深情款款的态度让不少女观众又发出了叹息声,甚至凯莉在这样的眼神下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。“我不在乎你穿礼服还是衬衫、牛仔裤——我觉得你穿那样更酷……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,这世上有很多无聊的规矩,都是一些很……无聊,很讨厌的人制定的,就像是你说的那样de是一条无聊的规矩,而谁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遵循它。有时候你就是……无法理解,就像是你和这世界——这世界上的普通人有厚厚的隔膜,是不是?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世界要这样运行,为什么人们会有这些想法——”
  哦,熟悉的论调啊!
  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:这不是凯莉在一开始心理咨询时的想法吗?看起来,汤姆和凯莉在这方面的想法完全一样——凯莉该不会被他迷惑吧?一开始和反派站在一边?
  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,但依然保持着酷酷的表情,凯莉点了点头,张开嘴就要说话,而此时,画面陡然放慢了下来,凯莉的眼前浮现出了熟悉的,由线条组成的‘凯莉视野’——现实画面在这里是一片虚焦的模糊景象,而仿佛是凯莉视线焦点的圆孔转到哪里,哪里就清晰起来:汤姆脸上显得有些虚假、紧张的笑容,他暗自揪紧了桌布的手。随后,圆孔眨动了几下,像是凯莉在思考,而屏幕下方,一排观众看不大清的小字被飞快地打了出来——他们只能看到几个lie、lying的单词,随后,这几个单词漂浮起来,盖章一样地印到了汤姆的笑容和手上。
  汤姆在撒谎……这意味着……
  观众还没回过味来,圆孔又眨了眨几下,画面陡然僵硬起来,倒带音效再现,画面模糊了一瞬间,再次出现时则是电脑屏幕上的搜索页面——一行字被飞快地打上了搜索框:‘本市心理医生’,而柳金医生的头像很快出现在了第一行,鼠标点了进去,在她的介绍页面里,圆孔zoomin了一行介绍单词:威灵顿财团特约心理专家,本集团员工可以由保险报销全额……
  啊!原来汤姆就是用凯莉的论调来迷惑她!难怪两人的观点这么相似!
  不少观众都已经恍然大悟了,而有些小观众则还有些迷惑,问着家长,“mom,这是什么意思?”但在大屏幕上,镜头又快进到了‘现在’,在暂停的环境中,本来凝固的凯莉眨了眨眼睛,一切顿时回复了正常,而她的语气、表情也随之激动了起来,“是啊!真的——有时候我觉得这会不会是我的问题,你知道,会不会是因为我的智商——我们都是一个种族,但有时候你真的会觉得,你和很多人并不属于同类——”
  她的语气相当真诚,而汤姆也露出了微笑,开始不断地点着头,‘嗯、嗯’地附和了起来——镜头在他的表情上略作盘旋:虽然他看似笑得温柔,但眼神却能看出那么一丝的阴狠……
  “是反派!”
  “是反派!”
  “是反派不会错了!”
  在各个厅中,影评人、观众甚至是业内人士都先后确认了这一点,而他们也都对自己发现这点的过程很满意,有种享受了智力锻炼的感觉,“这部电影的智斗情节真的做得很好!不晦涩,很好懂,但也让你感到自己很聪明!”
  ☆、第三百七十五章 liar
  “我想所有足够成熟的人都能明白,这个世界肯定出了问题。”在餐厅里,主餐盘已经撤去,两人面前都摆着甜点,红酒也下去了一半,汤姆带着笑意说道,“可以说是原子弹毁了这一切——在二战以后,人类繁殖的速度越来越快,但主要地区却无法通过战争实现减员,除了非洲以外,欧洲、亚洲、美洲……核捆绑战略让人口持续增加,而种种丑恶的现象变得越来越明显,你会发现,这世上有很多人……他们更像是野兽,那种本能的邪恶和——让人最无法忍受的——愚蠢——”
  他摇了摇头,表情也认真了起来,“我说的不是穷人,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,凯莉,我说的是那些拖慢人类前进步伐的人,那些制造毒.品、贩卖它的人,那些挑起战争走上权力巅峰的人,他们惊人的愚蠢,而由于他们的愚蠢,他们正在把世界往坏的方向带去,你知道我的意思,这些人不懂得对未来负责,按照现在的速度,石油和煤炭仅仅只能再持续数百年,但威灵顿对于替代能源的研究却一直受到来自利益集团的骚扰——他们太过愚蠢,看不到未来,只会被眼前三分钟的景色吸引。”
  虽然明知这是导演在给反派刷点魅力值,但和凯莉一样,观众们还是不由自主地点起了头:这时候,他们是绝对不会想起自己正是居住在人均资源消耗度最高的国家,对资源的浪费甚至到达令人发指程度这一事实的。而是会天然地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边,和汤姆一起审判着那些愚蠢又邪恶的人类——他说得没错,这些人的存在对于人类的确毫无帮助。
  “如果你把眼光放在百年这个量度来说,你就会发现,人类虽然在过去的三百年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,我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,但事实上,我们也处于极大的危机之中。而科学才是一切的出路,爱因斯坦才是一切的解决答案——广义相对论、时空旅行、星球移民——”
  在凯莉时不时地点头应和,发自内心地表现出认可的配合之下,汤姆的谈兴也是越来越浓,他有些兴奋地谈论着自己的看法,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圣洁,“而这正是威灵顿集团如此看重ds基因的原因——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组织之一,我认为这是威灵顿集团的义务——为星球的未来考虑,这一点我们责无旁贷——”
  从他虔诚的表情来看,汤姆简直和反派完全扯不上关系,而他这理论也让人不禁暗自嘀咕,对他的反派身份又有了一些动摇,扎克瑞.昆图的演技在这一段完全得到了爆发,他那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邪气完全收敛了起来,那急切、狂热的表情,并没有疯狂的感觉,反而像是个热情的教徒一样,给人以‘虽然我不完全赞同你的看法,但你看起来像是为了大家好……’的好感。
  似乎是受到了汤姆的影响,凯莉的优越感也渐渐地消失不见,她的表情变化幅度不大,但却可以轻易地看出态度上的转变——眼神从平时那有些茫然,看着你也像是看着外星,变成了专注和凝聚,而在聆听时还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。她到底是完全被汤姆打动了,还是在演戏?现在连观众都不清楚了,因为汤姆的理论并不邪恶,目前看起来还很正常。
  “噢,而说到这一点,我必须对你道歉,凯莉,”双眼含笑地观察着凯莉的反应,汤姆忽然说道,他一边让人过来结账,同时阻止了凯莉的反应,“噢,不不不,让我来买单——这其实也是威灵顿财团的产业,算是我的主场——”
  镜头切开了,下一秒,汤姆和凯莉坐在了凯莉的车子里,开过了威灵顿园区的招牌,而汤姆继续地说道,“说到这一点,我必须对你道歉,凯莉——其实一直以来,你们关于ds基因的所有研究都在监控之下,甚至包括你在入职以前,我们也对你做了调查——”
  他忽然间揭开了凯莉被监视这个默认隐藏的信息,这让凯莉很吃惊,也让观众们都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——这个twist超出了人们的预料,对于他们也是个强烈的刺激。
  凯莉转过头望着汤姆,镜头再一次进入了‘凯莉视野’,不过这一次,镜头聚焦了几处都没有发现不对,最后茫然地报了一声错,又回到了现实之中。
  “what?”她说道,直接踩了一脚刹车,表情吃惊得不得了,让人亦不由得暗赞凯莉的演技——这时候她是应该感到吃惊,如果她完全无辜,对于被监视的事实毫无发觉的话。“被监控?但这不是应该要员工同意——还有摄像头——”
  “我知道,这侵犯了你们的*权,但考虑到ds基因的重要性,请你理解,我们的确别无选择。”汤姆当然立刻说了对不起,他示意凯莉继续把车开往实验室,并带着她走进了2楼的实验室。“我知道的,你今天测试了一天大鼠的表现……”
  他熟门熟路地打开了电脑设备,叫出了下午的实验录像:大鼠们走迷宫、跑飞轮,做着各种各样的测验。而汤姆则拿出了一只大鼠,轻轻地摸了摸它——往常都非常挣扎的大鼠,今天却表现得很驯服,甚至还对汤姆的手表现出了依恋的姿态。
  凯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,而汤姆也惊喜地笑了起来。
  “噢,已经开始起效了。”他说道,“你看,他已经理解了人类和他的地位差距,知道依恋和顺从可以带来食物,甚至也许是延长生命——如果它的智商能理解到这一步的话。”
  一边说,他一边把大鼠放进了迷宫里。“ds基因,又被称作是天才基因,凯莉,它是人类普遍携带的一段隐藏基因,根据威灵顿集团在全球地区的基因图谱收集和调查,有70%以上的人群可能携带这种基因,区别只在于基因有没有被唤醒,有没有表达出来……而受到r287号蛋白质的激活之后……”
  他做了个‘请看’的动作,“ta-dah,在48小时内,实验体就会发生明显的变化,你会发现,大鼠的感官更灵敏——”
  这是个可以自由调制的迷宫,汤姆把它设计得很难,必须要在六种不同颜色的开关中,按下三个和门上颜色对应的开关,门才会打开,而大鼠在门前观察了一会,直接就上前用鼻子顶下了开关。
  “思考更快。”
  看到那只大鼠以非凡的速度破解着机关,目标明确地直奔迷宫中心,拿到了食物,凯莉禁不住抽了一口气,自电影开始以来,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‘憧憬’、‘梦幻’的情绪。
  “fascinating……”她说道,加快脚步走到了汤姆身边,着迷地把手贴上了玻璃。
  “更富有交流的*。”汤姆说道——大鼠拿到食物之后,并没有马上吃下,而是对汤姆叫了两声,像是很明白这是他给的食物。他转过头,对凯莉温和地笑了起来,“如果要我使用这个词的话,那就是更——人性化了,你觉得呢?”
  “人性化是个非常人本的词儿,”凯莉几乎是把脸贴上了玻璃箱,快速地说道,“这不是人性化,天啊,这不是天才基因,这是——这是促进生物体发展进化的一段基因……”
  “对。”汤姆脸上闪现了明显的赞许之色,“基因本无优劣,进化是一种偶然现象,并且极为漫长。物竞天择——这种基因之所以宝贵,正是因为它所带来的观察能力、交流能力和思考能力在地球现在的环境下更适合种群的生存……”
  “而携带这种突变基因的人群能否繁衍下来,占据主流地位,则决定了在漫长的生物世代里,人类这个族群占据优势地位的时间……”凯莉喃喃地说道。
  “是的,是的!”汤姆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,“我就知道你能明白!——凯莉,我们正处于进化的过程中!这是个以万年为单位的游戏,而人类到目前为止走得最前,我们从非洲草原上的一只猴子一步步地发展到了现在,每一步进化——大脑的扩大,手臂的缩短——都是关键的一步,每一个现代人回到一万年前都会是天才,因为——”
  “脑容量,”凯莉心不在焉地说,“一万年前古人类脑容量只有现代人类的二分之一,他们注定比现代人类更……愚笨。”
  “是的,愚笨。”汤姆指着大鼠,大声地说道,“这就是我们看待古人类的方式,也是爱因斯坦看待普通人——也是我们看待那些基因未被激活的群体的方式,凯莉,人类进化史上的下一个关键事件已经近在咫尺了,在数百到数千年之间,ds基因扩展到了70%的人类身上,如果没有任何干预,也许它会在下一轮百年和千年之间占据统治地位,然后是一代代的传承,ds基因为显性的婴儿越来越多,缺乏基因表达的人类被自然淘汰……在数万年内,人类会进入……进入下一个世代,进入新世代!”
  他激烈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实验室内回荡着,而凯莉那失魂落魄,被完全震慑的表情也成为了衬托汤姆的背景,汤姆举起手,仿佛是发表演说一般,狂热地说道,“但它必须和人类自我毁灭的进程争分夺秒的斗争,凯莉,你明白吗?普罗大众也许会以为人类是宇宙的主角,他们没法站在我们的角度来看世界——站在五十亿年的时间点上,俯视着这个年幼的种族,在这五十亿年之中,无数欣欣向荣的族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里,人类并没有免死卡。核战、小行星撞击、黄石火山、大地震、冰河期——在千万年之内,有太多的事故可以把人类族群毁灭,谁知道这一次,运气是否在我们这边?”
  他用力地一挥手,“而我们现在要做的,就是在人类毁灭之前,人为地推动这个进程,你明白吗,凯莉?在人类被行星事故毁灭以前,把他们推向下一个世代——推向新的世代!这就是你在做的工作,在未来你必定会名垂青史——你会成为推动人类进化的那个关键人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