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节
  《九零年头声声慢》
  作者:张大姑娘
  文案
  慢慢是个不着急的性子,唯独出生的着急了一点,打此就定了性。
  做事拖拖拉拉看得人煎熬,但是小姑娘心里面有数的很,憋着劲儿全在那钢尖上,一点也不比人落后。
  从一无所有到愿望达成,慢慢笑得无所畏惧,一口口吃饭,一步步走路,时间该给你的一切都会给你。
  张慢慢觉得这一辈子,她靠自己吃饭,直到遇见了李先生,张慢慢想,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,唯一的一次彩票中奖——一个亿。
  内容标签:时代奇缘 因缘邂逅 甜文
  主角:张慢慢 ┃ 配角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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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章 出生
  四月的日头,不大不小的恰似明媚。
  屋子里面还没有晒透,不冷不热正是好过的时候,偶尔有风吹过,那半闭着的门被凉风撕巴着,到底是让太阳爬进去了。
  屋子里面静悄悄的,风进来也是肆无忌惮,一贫如洗的家里面,地面是光秃秃的,就一个茶几正对着门,靠着西墙那里放着一张大床,这就是所有的家具了。
  马永红躺在床上,肚子一阵一阵的凉,她年纪轻,又是去年刚结婚的没有什么经历的小丫头,想着不应该是生,兴许人家生之前前几天都会疼呢。
  所以她就躺着不动,想着歇口气,这孩子一直老实的很,动都不带动的,不折腾人,她怀着孕的时候,照样下地干活儿,一点不孕吐恶心什么的。
  又想着自己昨晚上做的胎梦,月色满庭,有银发老奶抱着一个胖姑娘放到她床上,又白又胖,瞪大了眼睛看她,安生的很。
  她想着不由得动了动,女儿?
  只怕是公公婆婆要不愿意,没有儿子,就跟有了把柄一样的,亲戚可以抓一下,乡亲们也可以撕掳一把,有了儿子的不见得多好,但是没儿子似乎就得低一下头。
  她刚转过来身子对着床外面,伸着脖子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,十点了,张向东还没回来,他去地里面干活去了。
  这时候她额头上已经是满满的汗了,刚才翻身的时候,似乎就跟开了开关一样的,本来隐隐疼的肚子,现在天翻地覆的疼,孙大圣大闹天宫。
  就这样都没发出来一声,她寻思着这个疼,大概不是好疼,怕是有事儿了。
  越来越疼,脖子上脸上都湿润润的,水洗过一般的,不由自主的捂着肚子,太疼了,她再看看表,十点一刻,才过了一会儿,她撑不住了。
  张向东这时候还在地里面呢,他结婚后就分家了,这地里面的活两个人干,不然就没饭吃,老婆怀孕了,就是他一个人可着干的。
  越到中午这日头越大,他也不回去,干完了再回去。
  马永红肚子大,她想着这样不行,自己穿鞋子撑着出来了。她家里是在胡同的东边尽头,再往东边就是一个水沟子,深两三米,里面杂树枯草,野鸟黄郎都有,只不过没人愿意踩进去,这一条胡同里面的人,都是往这个沟子里面倒垃圾,蚊虫多的很,马永红看见也烦得很。
  天儿一热了,就不能离着近了,不然真有味儿,蚊虫苍蝇的也多,好在是大家垃圾都不多,能喂鸡喂狗的都家庭利用了。
  她现在扶着大门,那门虽然是木头的,倒是光滑水亮,打眼这两扇木头门,就看出来,这家里穷得很,这天河村就是个小穷山沟,祖祖辈辈儿的,就是靠着老天爷吃饭的。
  日头晃着人眼,本来就虚汗出了一身,她就走不动了,在那里喘粗气,很想一屁股坐下来休息会儿。
  往西边穿过巷子看街头,一条街不过六户人家,她能看的清楚街口,这时候邻居家里少有人的,都是正儿八经在地里面干活的点儿。
  老奶就看着是自己孙媳妇,她年纪很大了,嗓子也喊不动了,拄着拐杖先往东边走几步,“大东家的,怎么了?”
  “奶奶,我肚子疼,疼的不行了。”
  老奶脸色立马就变了,她是旧时裹着脚的小脚老太太,早就拄着拐杖走路了,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街口那里,这是几个老太太养老的好地方,一消磨就是一天的日子。
  她生了四个儿子,年纪大了没有自己的房子,轮换着住,都一个村子里面隔着不远,一个月换一家,这恰好是在马永红公公家里住。
  老太太年轻时候对着儿媳妇不怎么样,但是对着孙子媳妇,好得很,“等着,我去叫人来。”
  老太太那么小一个个头,头上黑色的抹额,拄着棍儿的时候,弓着身子一点一点的,像是个熟透了的小龙虾立起来一般,看着就累人的很,就是这样,也走的不快,小脚不能走路。
  老奶一气儿到了马永红公公家里,也就是她的二儿子家里,站在大门口,马永红婆婆在那里抱着个小娃娃在怀里,拿着木头篦子给她梳头呢。
  “赶紧的,大东家里要生了。”
  张老二家里的,纹丝不动的,笑眯眯的,她年轻的时候受够了婆婆的气,现如今婆婆年纪大了,得看着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了,她就连表面功夫都没有了。
  “我看孩子呢。”
  老奶气的浑身哆嗦,她虽然年纪大了,但是里外分的清楚,“那是你儿媳妇,你不去,谁去?”
  张老二家的当然知道道理的很,让人知道了她也怕给人家说,抱着那小姑娘才起身,老奶在街面上喊了几个老太太,就送到村子里面的医院去了。
  村子分东西两个村,中间是个学校天然分割开的。马永红家里就是在东村,东村有个南北的大坡,坡上面跟下面的又不一样,下面的靠着河,大家天然的不喜欢,发大水了要遭殃的。
  马永红家里地基申请的早,还能在上面找了一块儿,没地基的就只能去坡下面住。
  她这时候已经是生不如死的时候了,靠墙都靠不住,看着有人能帮一把,心里面感激得很。
  穿着是的确良的碎花褂子,都湿的透透的了,有青壮推着车子,木头车子的,两边能放东西,给她放上去,推着去了村医院。
  这医生年纪大,学的又是中医,吃香的很,去了一看,嘿的一声就笑了,“要生。”
  马永红松了口气,眼睛都是热乎乎的,带着的热气一下子就出来了,她怕得很。
  这世道上的姑娘们,在娘家受着苦受着穷长大了,还不知道什么人事情理的,所有的娘家妈都忙着吃喝拉撒,哪有空去教这些呢,姑娘们到时候赶鸭子上架,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婆家。
  至此,以前所有不懂的事儿,所有没吃的委屈,婆婆都会一一的教你明白,这世界上,婆媳大概就是上辈子的仇人。
  她疼的歇斯底里,身边就那老大夫陪着,老奶脚不好走路,还在后面慢慢的走着呢。
  婆婆抱着那小女娃,小女娃要看花,院子里一圈的花,老大夫修身养性,不多种点儿花,这是不合常理的事儿,因此院子里面,倒是一番好景致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
  大家要相信我,此文不虐,是逆袭人生的标准打开方式,教科书级别的平凡人生的逆袭,从一无所有到无所畏惧的强大。
  别人对我无意中念叨你的名字,我心就抖战,身就沁汗!并不当到别人,只有那有星子的夜里,我才敢低低的喊叫你底名字——《我喜欢你》。
  我喜欢过一个正当年华的男孩子,走过一段都很坏的路,发现彼此最糟糕的性格,然后成长到更好,彼此各自安稳度过漫长岁月。
  第2章 女孩儿
  婆婆年纪不大,可是马永红自从结婚了分家以后,就少见婆婆下地的,无论是什么春夏秋冬的,只要是吃了饭,就得躺着休息,不是心口疼,就是头疼,没有哪天见到人是舒服的。
  她躺在那里,疼的实在是受不了了,孩子有点胖,她又害怕,身边每个人陪着,不管不顾就喊出来了。
  外面婆婆带着小女孩,耳朵就跟没听见一样的,等着老奶拄着拐杖到了,“大东家怎么样了?”
  婆婆还是笑眯眯的,牵着小孩儿,“能怎么样呢?生孩子就是了,谁不是这么生的?”
  她这么说,老奶动了动嘴唇,到底是没说话,自己拄着拐杖,一点一点的穿过院子,到了病房里面去,这村医院没有专门的产房,就是两间医务室,放着两张小床而已。
  她进了产房,一把年纪了不在乎这些,“大东家的,没事儿,你放心。”
  马永红听到了,眼泪就下来了,这么长时间了,就每个人安慰一下自己,没个人在旁边支应一声。
  她就是不知道,就是怕,什么也不懂,嫁进来就干活,看婆婆的脸色,现在老奶来了,这恩情她真的记一辈子。
  孩子生的不算是艰难,等着听到哭声了,张老二家里的,才牵着手里的小女孩进来赶紧到屋子里面来,“男孩女孩?”
  老大夫就笑了,“女孩,女孩儿好,千金一位。”
  当场这一位婆婆的脸色就挂不住了,没吭声,也没进门口,牵着孩子就走了。
  伺候儿媳妇坐月子什么的,暂时没有这个概念。
  生了个闺女,你说马永红心里面难过不难过?
  当然难过。
  她也想要个儿子,有儿子这年头不吃亏的。可是老天爷给的孩子,给什么就是什么,生个女儿这是没法子的事儿,她认,自己的骨肉,一样的疼。
  “几点了?”
  老大夫给孩子洗洗刷刷正好包起来,顺手给放到她怀里,抬眼看了一下表,“十一点半。”
  马永红就记住了,这孩子大概是十一点左右生的,这是生辰八字,不能混了。
  张向东推着车子来的时候,一脑门的汗,他是在地里面被人喊回来的,总得来看看吧,一口气儿没歇着的。
  “奶奶,生了吗?”
  老太太牙开始掉了,眯着眼睛笑,“好的很,小丫头生出来胖乎乎的。”
  张向东没说话,他也喜欢儿子,可是到底是年轻人想的浅,生出来是个女儿,这是没法子的事儿,照样喜欢,儿子的事儿,听天由命。
  是个儿子更好,是个闺女也是大喜。
  推着老婆孩子回去,俩人商量起名的事儿,张向东打量着自己家里姑娘,那身量是真的排场,虽然是早产的孩子,可是你看还真的是白胖胖的,放在靠西墙的床上,家里拢共也就这么一张婚床。
  正午的太阳从窗格子里面爬进来,从脸上打过去的时候,孩子脸上清晰可见的白绒毛,极为细腻的,极为纤长柔软的,根根可见。
  马永红摸来摸去的,第一次为人母,哪里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呢,你怎么戳弄,孩子都不哭的,只是闭着眼睛,也不大爱动弹。
  “这孩子,不知道什么托生的?”
  老话儿讲究这个,孩子生下来像什么,上辈子大概就是什么托生出来的。有的孩子背上黑毛多,那大概是牛投胎的,有的孩子身上带着胎记,那兴许是上辈子做坏事了。
  没指望丈夫有个回答,张向东这人,长得高高瘦瘦的,帅得很,在大家都是国字脸的年头里,人家是锥子脸,又白的很,眼神里面还带着一点忧郁的气质,性格也内向,不爱说话,但是心眼好得很。
  一天里面,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,很沉默,很少有存在感,兄弟姐妹四个里面,当老大的,大概总是老实一点儿。
  老奶跟着回来的,端着红糖鸡蛋水进来,正好听到了,“甭管是什么托生的,这孩子属猪的,有福的孩子。”
  又催着马永红,趁着热喝了,“坐月子当心,落下来病了,一辈子受罪。”
  马永红就笑着点头,她人其实活泼,办事说话一等一的爽利劲儿,“我知道,您中午在这里吃。”
  又去喊着张向东,“向东啊,你做饭,留老奶在家里吃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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