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节
  周寒山对着周宝如说道,“我们昌德堂为什么发迹,就是因为这药方,等到得了这方子,我们周家自然会更上一层。”
  “祖父!”周宝如的眼皮子一跳,只觉得祖父走火入魔了。
  “你是觉得我疯了?”周寒山淡淡笑了,“那你是因为你不知道这方子的妙处,我给你看。”
  周寒山不等着周宝如反应,就走出了书房,很快就有人取了一个笼子,里头是一只雪白的兔子。
  周宝如的眼皮子一跳,心中有一种不妙的感觉。
  那种感觉在看到祖父拿出了一柄银制小刀时候恐惧到了极致。
  周宝如的身子微微发抖,甚至想要抛开一切逃开这个书房。
  周寒山却动了。
  他一只手抓着兔子的后颈,另一只手抓着那把银光闪闪的小刀,就刺入了兔子体内。
  周宝如听到了熟悉的兔子的痛苦的低低的叫声。
  她恨不得捂住耳朵不要去听,身子抖得更厉害了。
  一刀刺过之后还嫌不够,拔出了刀子,兔子因为被刺,剧烈地挣扎着,伤口的血随着刀被拔出,飞溅到了周寒山的脸上。
  周宝如的脸苍白极了,她只觉得自己今晚上要做噩梦了。
  周宝如不由得别过眼。
  “给我看着!”周寒山呵斥道。
  周宝如艰难地抬起头,眼神木然。
  她抿着唇看着那只兔子,刚开始这兔子剧烈的挣扎,腿都扑棱着,等到刺了三五下之后,兔子就不动了。
  心中有股子想吐的感觉,周宝如不敢开口说话,她担心自己一开口,就会在祖父的面前吐出来。
  周寒山伸手把兔子丢到了桌子上,手指颤颤,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。
  见到这瓷瓶,周寒山的眼底有一丝狂热。
  祖父的面上带着兔血,眼底是狂热的血丝。
  周宝如如坐针毡,只想逃开。
  “这就是从她身上搜出的。”周寒山说道,“你看好了。”
  从里头倒出了一枚药丸,小心翼翼地塞入到了兔子的口中,周寒山又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绒布包,里头是银针。
  周寒山中过一次风,之后手就不大好使,再也不能给人针灸,但是此时给兔子针灸还是可以做到的。
  随着周寒山的动作,很快兔子的血就止住了。
  “你看!”周寒山的目光里有着得色,“当我看到那个人送到昌德堂的时候,我就知道,到了转运的时候。这方子吊气的方子,可以说是绝世之方!这就是我们周家的契机。”
  周寒山见着周宝如的模样,站起了身,走出了书房。
  很快就有小厮到了书房里头,把那兔子处理干净。
  屋里头的那股子血腥之气渐渐散去,周宝如的面色也好了许多。
  努力去忘却刚刚祖父刺兔子时候的模样,周宝如去想这方子到手之后的用处。
  按照祖父的说法,这是吊命的方子。
  有这样的方子,用在伤口严重的外伤上,足以保住人的性命,等同于是从阎王的手中抢人。
  如果早些有这个方子,也许就不会医死马家的人,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。
  周宝如心中一叹,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何祖父下了令。
  看着周宝如的模样,周寒山就知道她想通了。
  “如丫头。”周寒山站起了身子,掏出了一方帕子细细擦拭自己的每一根手指,“我知道你的青云志,我们周家仰仗的就是昌德堂,只有昌德堂好了,你才有更好的前途。”
  “药堂的人,可都吩咐好了?”周宝如终于开口说话,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风中柳絮。
  “这是自然。”周寒山颔首。
  “方子问出了吗?”
  “还没有问。”周寒山说道,“只是把人关起来了。”
  周宝如的眉心的皱着,“那……”
  “我这里原本就有半张方子,又从她身上搜出了药丸。”周寒山说道,“没道理我制不出。不急着的去,饿一个晚上也饿不死,也渴不死。”
  周寒山笑道:“其他的药材我已经拿捏的七七八八了,只消试一试。大约明儿一早,这药的方子也就出来了。”
  周宝如的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,祖父毕竟是行医之人,她知道祖父的医术高明,等到研究出了药方,可以直接把人丢出去就好。
  周宝如在心中已经想出了诸多的应对方法,总比沾染了人命的官司要好。
  周寒山笑道:“明儿一早,就把人丢出去,就当这位女大夫被人打劫就好。”
  “恩。”周宝如轻轻应了一声。
  只是周宝如没有想到半夜里,这事就发生了变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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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昌德堂
  昌德堂的人一开始确实想要替主人家守住秘密,但见着威风凛凛的御林军,还有那位权公公,就有人绷不住了,面上流露出了紧张惶惶的神色。
  权公公奔走了一个晚上,正是有些疲惫,见着那人的模样,心中一震。
  “洒家要找的这位女大夫,是洒家的恩人。”权公公目光从众人身上移过,重点放在那位身子矮小的人身上。
  “若是有谁敢骗洒家。”权公公冷笑了一声,“洒家虽说不怎么在外走动,平日里服侍的是万岁爷,可还是有干亲在外的,御林军可不是吃干饭的!”声音里是十足威胁的味道,“京都的府尹,也大约是要卖洒家一些面子,总能够把人找的到的。”
  威胁话说过了,“总觉得你们之中有人不说实话。”权公公冷笑道,“把人给我分开,我一个个的审问。”
  分开审问,很快就知道了周芸等人就关在后院的厢房里。
  权公公让人执灯,迫不及待就到了后院,打开了房门,想也不想就进入到了房里。
  见到了屋里的三人,心中一松。
  快速走上前,打了一个千儿,“林夫人受累了。”
  眼前的周芸很是狼狈,因为哭过,面上鹳子膏的颜色褪去了不少,面色斑斓。
  下午的周芸很是狼狈,她哭了一会儿之后,就开始了自救,艰难从床上滚落了下来,挪到了两个丫鬟那里,弄醒了她们两人。
  这屋子是供人住的厢房,柱子上打着钉子,周芸示意一人一个钉子,就想要磨断捆在身后的绳子。
  因绳子捆得太紧,周芸磨得手腕都出了血,疼得受不住的时候才停一停,等到之后又咬咬牙继续,好不容易磨得差不多,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。
  连忙停下了动作,周芸想要挡住自己背后的钉子。
  房门打开,有人举着数个火把入了屋内,整个房里灯火通明。
  火光之中,正前方的那人走到了自己面前。
  周芸的眼睛微微眯起,她莫不是在做梦?
  要不怎的梦到他身边的那位下人穿着宦服,威风凛凛走在最前方?然后行到了自己的面前?
  第82章 龙涎香
  权公公从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周芸,鬓发凌乱不说,口中还被塞了粗布。
  她应当是哭过,那双透亮的眼睛红肿,眼底的提防在看清楚了他的容貌时候,略略放松了下来。
  权公公的眼皮子一跳,只能庆幸林清嘉不在,主子也不在场,若不然定然是要心疼。
  周芸狼狈的模样让权公公忍不住把声音放轻,“奴才来迟了,让林夫人受累。”权公公利落地打了一个千儿,“奴才是个阉人,得罪了。”
  他是个阉人,所以就算是近了周芸的身,也不算是失礼。
  周芸只觉得事情发生的让她感到不可思议,王荀身边的那位得用的泉石,怎的摇身一变成了说话细声细气的公公。
  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捆着她面上的一根结绳,取出了她口中的帕子。
  口被塞住了太久,周芸只觉得面腮发涨发疼,低低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呻·吟声。
  许久不曾进水进食,就连呻·吟也带着干涩之意。
  权公公蹲在周芸的身下,接下来是给她解开的捆住双腿的绳子。
  “公公。”有机灵的准备好了匕首,双手捧上。
  权公公从鼻腔里应了一声,右手执起匕首。
  小心翼翼地挑断了绳子,他的手指轻按了按周芸的脚踝,因为被捆得太久,他感觉到女子纤细的脚踝处肿胀的厉害。
  “让人去请医堂的女大夫来。”权公公说道。
  “是。”昌德堂就是医馆,但是所有人都知道,这女大夫定然是要从旁的医馆请来的。
  周芸被割开了绳子的时候,忍不住又是发出了低低的呻·吟声。
  被捆住的时候还站得住,等到权公公松开了束缚住她的麻绳,被捆住的地方酸胀又疼,她几乎站不住,身子摇摇晃晃。
  “小心。”权公公伸手抱住了周芸。
  权公公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男子,但也决计不能算作是女子。
  他胸脯平坦,没有女子的柔软,但也少了男子的刚强。权公公的宦服有一股熟悉的熏香,这味道让周芸想到了魏荀。
  在金銮殿与寝宫里,魏荀最爱的就是这熏香,常服外出,衣衫也是这淡淡的熏香味道,他抱住她的时候,她还记得面红心跳的厉害,还记的萦绕在鼻尖的味道。从权公公的身上猛地嗅到这味道,她的鼻头不由得一酸。
  权公公放开了周芸,旁边有人搬来了软凳,权公公扶着周芸坐下。
  他看着她又红了眼,只当做她是因为发疼。
  “等会就好了。”权公公的声音温和。
  周芸不好说自己想到了魏荀,从鼻腔里轻轻应了一声。
  权公公看着周芸的身后,这时候看到了周芸的手。
  他知道周芸这一遭定然是遭罪的,但是没想到因为自救,周芸伤成这幅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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