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节
  冯修杰大笑道:“容玦,任你再强也有乏力的时候,你以为大皇子护得了你一时,还能护住你一世不成?”
  齐澜脸色难看:“冯修杰你别太过分!”
  容玦从齐澜怀里起来,目光灼烈:“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次!”
  冯修杰:“怎么?我说得不对吗?容玦,你别以为每次都有人来护你!”
  “我容玦,才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。”容玦冷声道,他一步一步逼近冯修杰,“而你,今日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!”
  今日,他和冯修杰的梁子算是结下了。
  冯修杰不甘示弱,梗着脖子喊道:“来呀,你也别怂,我们实打实的来干一架。要是你输了,从此遇见我你就得绕着走,要不然你就跪下来叫声爷爷!”
  “先生来了!”突然有人喊了一声。
  齐澜猛地抬头,就看到王明达进门正对着他眨眼。
  “不是早就来了吗?别吵,让我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北蛮子!”冯修杰不耐烦道,“再说,来的是巩咏德那个缩在窗户下的怂货,有什么好怕的?”
  “是吗?这么说来,我你也不怕了!”冯修杰的背后蓦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。
  第25章 第二十五章
  “先……先生……”冯修杰一回头就看到陆昌明站在后面。
  “让容王世子叫你爷爷?”陆昌明阴沉着脸冷笑道,“老容王早就没了,你说这话也不怕折寿?”
  陆昌明一来,众学子都停下手不敢动了。冯修杰不甘心的看着容玦,虽然朝中比陆昌明官职大的一抓一大把,但凡朝中贵族子弟出身的,却都是陆昌明的学生。陆昌明人不在朝中,影响力却不小,他们以后都是要继承家族的荣耀继续做官的,陆昌明万万不能得罪。
  冯修杰停手容玦可不会就此作罢。他一把抓起冯修杰:“怎么,这就没胆了?”
  没等冯修杰再次反驳,容玦的拳头就直接砸在他脸上。冯修杰只感到鼻尖一酸,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脱出,他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,一股腥甜的味道当即在喉口弥漫开来,鼻腔留下两行血,配合着肿高的嘴角,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  陆昌明眼角一跳,喝道:“容玦!”
  冯修杰瞪着容玦,满眼的不可置信,他是真的没想到容玦真的敢在陆昌明面前动手。
  容玦收了手,将冯修杰一把甩在地上:“先生明鉴,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让我叫‘爷爷’的。”
  齐澜也起身肃然道:“老容王为守住云关战死,镇守我大齐的门户,功盖千秋,这声‘爷爷’也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。”
  陆昌明无声地扫了一眼齐澜,再看齐波也是默然不语的样子,心里有了定夺。
  容玦得理不饶人,他的爵位继承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,哪怕同熙帝不认,他仍旧是漠北下一个土皇帝。他自然不需要在陆昌明面前收敛。
  就算是陆昌明告诉谢流,他也不怕。
  陆昌明板着脸,将门外的巩咏德叫进来,先让冯修杰给他道歉。
  “这……这,不必了,”巩咏德勉强站直身子,连连摆手,“也不是什么——”剩下的话被陆昌明眼角一睇,吞下了肚子。
  “为学莫重于尊师,师者传道受业解惑,却被你们如此嬉笑,成何体统!”陆昌明虎着脸,倘若今日冯修杰不道歉,巩咏德以后也不必在国子监继续教书了,这里的学生原本就自恃矜贵,从此以后只会更加看不起他。
  容玦挑着眉毛,眼看冯修杰脸都涨红了,就是憋不出那句话,火上浇油:“冯将军的孙子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尊个白身为先生,还要道歉,陆先生你可真是想多了。”
  “你——”冯修杰转头怒视容玦,“你不要胡说!”
  “那你道歉啊。”容玦幸灾乐祸,“三叩首来一个啊。”
  齐澜拿手掩了嘴角勾起的弧度,民间的拜师礼需行三叩首,但在国子监这里却是没有的,陆昌明是完全靠自己压住学生的。冯修杰今日三叩首,就算是正式行了拜师礼,一日为师,终生为父,往后巩咏德年老,都要他来养。
  陆昌明咳了一声,示意容玦闭嘴,国子监对学生在尊师这方面的要求并不严格,容玦步步紧逼终究会让冯修杰骑虎难下,彻底恼了巩咏德。
  齐波出声道:“这件事我也有错,在这里给先生道个歉,希望巩先生原谅我们,不计前嫌继续教我们。”
  齐波都道歉了,作为他的头号小弟冯修杰也只好捏着鼻子认错。
  “要有诚意一点啊,”容玦仍然觉得不够,“看你之前把巩先生吓的。”
  陆昌明随之也点头,齐波是皇子,他可以稍微例外一下,冯修杰可不能。
  冯修杰怒视着容玦,鞠了一躬恨声道:“对不起,先生,我错了!”
  巩咏德脸色惨白,拘束不已,连忙伸手将冯修杰扶起:“没事没事,快起来。”
  冯修杰躲开他,看都没看巩咏德一眼,反而瞪着容玦道:“先生肯原谅我就好,以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了!”
  容玦不答话,巩咏德反而先连声道不敢。
  陆昌明一来,这场斗殴就结束了。
  容玦没吃亏挨打,看冯修杰那憋屈样,也不再计较,就此作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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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阿玦——”栗鸿宝倚在床上连喊几声,见容玦还是不理他,撇了撇嘴。
  阿玦也不知是怎么了,自从那天打完架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,老是出神发呆。
  容玦没反应,栗鸿宝只好自己起来翻身喝水,一不小心压到了伤处忍不住痛呼出声:“哎呦——”
  “怎么了?”容玦听到声音回过神来,看栗鸿宝歪着嘴还要起来忙道,“你别动,我帮你。”
  栗鸿宝可怜巴巴的:“水。”
  容玦给他倒了一杯端到床上,看他小口小口的喝,问道:“你这样子,明天能去国子监上学?”
  栗鸿宝打完架以后就离不开床了,陆昌明处理完事就宣布不再上课,让他们自行散了。
  齐澜说自己带了元德来国子监,可以帮忙将栗鸿宝送回家,容玦合计着,栗鸿宝打架这事他自己到了栗家也不好解释,若是有个皇子在身边,应该会好相处些,也就答应了。
  王明达还主动背起了栗鸿宝这个胖墩,免了容玦劳累。四人到了栗家,也是齐澜去应付栗父栗母,堪称周到细致。
  容玦揉了揉眼角,打了个哈欠,按理说他和齐澜原本因校场一事会渐行渐远才对,但冯修杰插了这一手,让他知道冯家还是有对他不满的。
  反正他是不想和冯修杰共事了,而齐波又不可能抛开冯修杰。
  齐澜也算是柳暗花明了。他可不想选齐深。
  齐澜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隐忍退缩的,可是在该站出来的时候却会毫不犹豫的表达自己的想法,和齐深这种完全不存在的不一样。
  如今的漠北处于匈奴和蛮金的夹击之下,如果自己不能同未来的新君打好关系,漠北兵力捉襟见肘,独木难支,实在难以为继。
  如果齐澜有意……
  反正王明达也不会像冯修杰那样和他不死不休。
  ——他是个聪明人,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。
  容玦看栗鸿宝喝完水,又给他添了一杯。
  栗鸿宝喝了一半就不喝了:“再喝一会又得下床上茅厕了。”
  他往窗口望了望,没有见到那抹白色的身影,有些失望的低下头:“我不想在床上躺了,太无趣了。我差点都以为我生了根长在床上了。”
  “伯父伯母能同意?”栗鸿宝身上多处青肿,再加上他胖,看起来还挺严重的。
  那天送过来以后,栗家父母都吃了一惊,因着齐澜在不好明问,只好等他们走了再盘问栗鸿宝。
  栗鸿宝自然是没有供出是容玦先动的手,而是彻底抹黑冯修杰,说他嘲笑他。
  “阿玦我跟你讲,我爹听到冯修杰骂我,气得不得了,胡子都跳起来了。”栗鸿宝笑着比划,“他还说,等冯家人回京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。”
  外放官员三年一回京,离下次冯家回京还有两年。
  果然,定京的老牌世家真是不可小看。
  哪怕是栗家这种看似没落的家族,对上看似如日中天的冯家也不虚。
  容玦垂下眼睛,淡淡一笑,氤氲的白烟模糊了他的面容,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眯起,原本有些刻薄凌厉的气势被冲散了不少,显得更加温和。栗鸿宝一时竟然有些看呆了。
  “阿玦,你应该多多笑笑,很好看的。”
  “我平时不笑吗?”
  “笑……笑的吧……”栗鸿宝想了想,“但是,不太一样啊……”
  “哪里不一样?”
  “唔……说不上来,反正这样最好看。”
  “不都是笑么。”容玦摇头,“你不是无聊吗,等你养好伤,我们出一趟城,送送孟文彬。”
  “他要回去啦?”栗鸿宝微讶,“这么快,我还想着约了一起多打两次王明达呢。”
  容玦抽了抽嘴角,问道:“他惹你了?这么想打他。”
  虽然王明达确实很欠收拾,但是应该没有比冯修杰更让人讨厌。
  “那天他不是背我回来么,”栗鸿宝道,“你知道吗?他居然嫌我胖!老子只是有点壮好么!”
  跟着容玦混久了,当初单纯的栗鸿宝也学会和容玦一样,情绪一激动就自称老子了。
  “呃……”容玦看着铺在床上占据了大半张床的栗鸿宝,默然无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