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倔强的灵魂
  寒蝉凄切,骤雨初歇,烟波迷离的琼花阁内。那鲜红如火的长发,那妖娆而又艳丽的身姿,在黑夜之中,无视那凄冷的寒风,静静的等待着。
  许久,她看到了那个她一直在等却不愿意等到的身影,白色的面纱下无法看清她的神情,然而她的眼神充满了哀伤和决绝。
  脚步声越来越重,迎面而来的是一名身着金色道袍的男子。男子背着金剑,手持拂尘,金色的长发随风而舞,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,然而那脚步却越发的沉重着。终于,隔着一条宽阔的江水,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。
  “你还是来了,绝尘曦。”她看着自己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的男人,此时此刻,思绪纵然万般复杂,却也只能无力地吐出一句清冷的话。
  绝尘曦点了点头说:“是啊。月儿,我没有想到,你我之间也终于有一天会面临如今的状况。”
  离殇月摇了摇头,叹息道:“你是星狩大陆上的正道王者,而我也是魔族女王,你我之间..早就注定好了。”
  绝尘曦背过身去,说:“那只是你不愿意解脱。我说过,只要你愿意,我可以帮助你卸下这个赔上你一生的虚名。繁花开谢,岁月枯荣,没有长久不衰的势力。我早就劝告过你,奈何你却深陷泥潭而不愿超脱。”
  语气没有一丝温度,可只有二人明了那只是心碎到极点之后的短暂平静。
  离殇月勾起一丝凄然的笑容道:“还记得,那个夜晚,那条红帐,你我的相遇是那般宁静,也是那般火热。绝尘曦,我爱你,可是,我不能放弃我的族人!如今已经是圣魔之战最后的时刻,你我之间也该一决雌雄!”
  绝尘曦闭着眼睛,缓缓说道:“是啊,那燃尽的荼靡,那枯萎的无言花,一切的一切早就昭示着这不过是黄粱一梦!”说完,绝尘曦拂尘一扫,背后金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,剑尖浮空对着琼花阁内的离殇月,闪耀着刺目的金光。反观离殇月,手中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把朱红色的长剑,长剑上刻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,那是绝尘曦送给她的定情信物!
  下一刻,两人的剑互相攻击,交织在一起。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引爆四周,琼花阁也在剑气的席卷下化为碎片。一道道金色和红色的剑影之中,两名有了觉悟的人!两把有了觉悟的剑!每一招都没有留半点情面!每一次的出手,皆是杀招。
  平和的江水早就是波涛汹涌,地面也随着二人的战斗碎裂开来,两人旷世的剑影最终相撞,在一阵触目惊心的爆炸之后,四周终于重归宁静。迷雾散开,那条无悔的身影,那被鲜血染红了的金色道袍,咳出一口鲜血的绝尘曦此时勾起了一丝满足的笑意。
  “你..为什么不躲开!”离殇月浑身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剑刺穿了对方的胸口,泣不成声。
  绝尘曦抬起头,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离殇月如玉一般的脸颊,擦去了她脸上的血迹,道:“绝尘曦的女人,必须要坚强!答应我,隐退去吧!”呼吸逐渐消失,生机逐渐涣散,绝尘曦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颅,正道一代剑道神祖终至陨落红尘。
  离殇月抽出红剑,将绝尘曦抱在怀中,闭着眼,满腔的悲愤终究只能化作两行血泪。看着一片狼藉的四周,看着面前那破碎不堪的琼花阁,离殇月手轻轻一舞,刹那间,漫天火雨。离殇月抱着绝尘曦的尸体逐渐的被大火所吞噬。
  神锐三年,圣魔之战结束。正道领袖绝尘曦独自在琼花阁会战魔族女皇离殇月,双方大战之后,皆被大火吞灭。最终,圣魔之战以人族和魔族和平共处而落下了帷幕。然而,绝尘曦和离殇月的名字却在历史的长河之中逐渐消失。
  一千年以后:
  竹林深处,在一片略显灰暗的寂静之中,雨后泥泞的水潭到处都是。
  此时此刻,原本竹林内那幸福的宁静却被一阵阵的嘲笑声无礼的打破了,一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正狼狈地趴在水潭内。他身上的粗布道袍早就已经被泥水所玷污,那双手也是粗糙不已,甚至干裂出血。而他的头顶上,那群毫无良知的少年,在一片恶毒的欢笑声中,欺压着这个脆弱的孩子。
  “你们看看,这个白痴还是不开窍呢!”
  似乎是这群孩子的老大,那名笑的特别得意的少年一边吐出嘲讽的言语,一边揪着绝尘曦的头发,迫使他肮脏而又伤痕累累的苍白面容抬起来看着眼前这群恶魔。少年的眼中没有一滴泪水,而是多了一丝麻木不仁以及对尘世的毫无眷恋。
  “绝尘曦,早就说了,你要是滚出道源三境做个普通人多好。你看看现在,啧啧,明明是个经脉脆弱不堪的废柴,还偏偏要修仙?修仙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可以做到的,哈哈!你也只配吃这些泥水了!”言罢,那名少年再度将绝尘曦的头狠狠地按进了水潭之中。
  其他的少年纷纷拍手叫好,直到门派内的长辈发觉,这些少年才一哄而散。那名实力在六合境界的长辈看着绝尘曦眼中没有一丝怜悯,反倒是略带厌恶之色,象征性地将一瓶金疮药扔在了绝尘曦的面前,动作粗暴而又无礼。
  “金疮药服了吧,狼狈的像个狗一样,真是丢人。我看你还是早点绝了修炼的心思,下山去吧。道源三境之中不养废物!养头猪都比你强!哼!”那名六合境界的长辈说完,便转身离开。
  一直趴在水潭之中的绝尘曦没有起身,也没有因为少年和那名长辈的话而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。直到天色黑暗,明月高悬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绝尘曦这才身形踉跄地站起身,看着手中的金疮药,双眼无神而又冷漠,随手便将那瓶药给扔了,也不管身上还有许多流血破皮的伤口。药瓶破碎在地上,那洁白的瓷片映照着绝尘曦干裂而毫无血色的脸颊,那瘦弱的身躯,让人看了,当真心生哀怜。
  寒风呼啸,凄厉的风狠狠地拍打在少年脆弱的身体上。看着空中那轮明月,绝尘曦终于勾起了一丝凄然的笑容。不管那身上麻木的伤势,绝尘曦重新回到了那悬崖边上的破旧草屋之中,打坐修炼。
  绝尘曦乃是太阴国三大门派之一的道源三境的弟子,道源三境在太阴国而言,乃是道家流派的中流砥柱。和佛道的大自在无量寺以及儒道的无涯书院并称为太阴国三大门派。整体实力在星狩大陆五国所有正道门派之中也能够排名前列。门派之中分为三脉,以人为本者为道玄,以术法为本者为道灵,以阵法为本者为道真,而绝尘曦就是道真一脉的三代弟子。原本绝尘曦是个很幸福的少年,他的父母都是道源三境道真一脉的二代弟子,而且实力不差。那个时候,他过的很开心,可是好景不长,没过多久,在上一届的正魔之战内,他的父母双双陨落,再加上绝尘曦本身经脉脆弱无法修炼,因此墙倒众人推,最终,绝尘曦只能沦为其他同辈弟子的玩耍之物。
  当然,绝尘曦还有一个弟弟绝小曦,只不过那个年仅十三岁的弟弟因为资质很高,所以被迫和绝尘曦分开了,如今已经拜入道真一脉殿主披霞真人门下,算起来,反倒还比绝尘曦大了一辈。不过绝小曦偶尔有空也会给绝尘曦带来一些日常用品和修炼的资源,弟弟给予的温暖也是绝尘曦唯一能够撑到现在的原因。
  在星狩大陆内,有五大国,分别是朱雀、天一、天后、太阴、太裳。五国修炼流派总体而言都是以儒佛道为尊,当然也有其他流派存在。另外还有一些作风狂妄、行事乖张的魔道门派。为首者乃是森罗血海、闍阎魔城、幽梦降花楼、茶山毒盟以及翳日谷。正魔之间自然水火不容,不过不管是正道魔道,都是为了修仙长生。
  修仙的等级由低到高则分别是:一元、两仪、三才、四象、五行、六合、七星、八卦、九宫。随后渡过天劫成就地仙,得到长生不老之身,继而便是天仙、纯阳仙人、最终乃是突破世界束缚的神祖!
  经脉脆弱而无法修炼的绝尘曦直到如今十五岁的年纪,却仍然没有突破进入一元境界,这也成了道源三境公认的笑柄。
  绝尘曦很倔强,打坐调息后的他拿起一把木剑,在寒冷刺骨的月空下,重复着挥剑的动作。盼望着下一剑就可以刺出剑气,这也是入门的标致。可是结局是残酷无情的,绝尘曦每一次试图运转法力的时候,经脉都会剧痛而难以承受。但是每一次,绝尘曦都是不管不顾,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的让自己体内的法力在脆弱的经脉之中暴走。这种几乎自虐的方式,这种锥心刺骨的痛楚,让绝尘曦忽然感到,自己竟然还活着!
  萧瑟的风吹得一旁的竹林哗哗作响,绝尘曦叹了口气,无力的垂落了挥剑的手。也许,自己是时候该放弃了吧,露出一丝无力的惨笑,刚准备离开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。显然,刚才那种自虐的修炼方式让绝尘曦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。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,绝尘曦双脚不稳,直接从一旁的悬崖栽了下去。